“当时罪臣说了前半句,锦衣卫仍不罢休,非要问罪臣凉国公有没有谋逆,罪臣实在扛不住了,只能顺着他们说。”
董翰头磕在地上,问都不用再问,竹筒倒豆子的一股脑全都说了。
“说没说过,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,孤还会再去彻查,孤也没对你用刑可不存在屈打成招,要发现你还有隐瞒,你应该知道后果。”
朱允熥手撑在桌上,冷声道了一句,
“知道,知道,罪臣知道。”
董翰头杵在地上,连连表态。
“带下去。”
朱允熥重新坐下后,呼出一口浊气,忿忿道了一句。
蓝玉那张破嘴,在家发发牢骚也就算了,该说的说,不该说的也到处乱说。
要不是他口不择言,锦衣卫就是想找他把柄,也不可能轻易坐实。
也不看看这些都是些啥人,他就敢满嘴跑火车啥都说了。
“带东莞伯何荣兄弟,”
朱允熥气呼呼的,脸色差的厉害。
片刻功夫,一人被军卒搀扶着,另一人躺在担架上被抬了进来。
“罪臣...”
进门后,两人就要挣扎着见礼。
“行了,免了。”
朱允熥给了优待,被军卒搀扶的那人却推开军卒,跌到在地后又跪了起来。
“殿下,罪臣有罪。”
“在锦衣卫罪臣兄弟受刑不过,攀咬凉国公说,凉国公在罪臣家酒宴上说。”
“本朝文武勋戚有哪个能够善终的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,凭我的能力,完全可以更进一步。”
蓝玉现在贵为公爵,人臣中已经是天花板的存在了,再进一步往哪进不言而喻。
“凉国公当时酒喝得有些多,就是有些感慨,口不择言的话倒是说了些,但绝对没说过后半句。”
“当时凉国公甚至说,上位对他恩重如山,没有上位就没有他的今天,他愿为上位赴汤蹈火。”
“在锦衣卫的时候,他们先拿到了罪臣兄弟的供词,又让罪臣去左证,看着兄弟奄奄一息,罪臣不得不认下了供词。”
“罪臣有罪死不足惜,但凉国公的确没有谋逆之心,更没有谋逆之实,请殿下明鉴。”
何荣的重新供述,朱允熥翻了桌上有关于他们兄弟的供词。
须臾过后,才道:“何宏可在?”
听到喊自个儿,担架上的何宏挣扎就要起来。
朱允熥瞥了眼,旁边有关何宏伤势的鉴定。
肋骨断裂,外伤鲜多。
“不必起了,孤问你的话,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?”
“何荣所言,可否属实?”
何宏虚弱的厉害,嗓音嘶哑有气无力,回道:“属实?”
“这么说,你并没有听蓝玉实际说过,他不满当下要更进一步的想法?”
朱允熥问,何宏回。
“不曾。”
保证了最新供词的真实性,朱允熥没在何荣兄弟那儿多浪费时间。
“孤知道了,你兄弟二人可以回去了。”
“再需问询,望你兄弟再做配合。”
军卒带走何宏兄弟二人,朱允熥接过了这次复审之后记录的供状。
“詹尚书,有啥看法?”
詹徽坐在不远处,听见问题之后,起身站起回应。
“依臣之见,这些供词只能证明锦衣卫屈打成招他们拿到手的供词并不可信,若要证明凉国公没有谋逆之嫌,只凭这些还不够充分详实。”
证明有谋逆之嫌,是不必太过充分,毕竟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。
可若证明没有证据之嫌,可就需要充分详实的证明了。
锦衣卫的卷宗可以不详尽,但他的复审却必须详实。
换句话说,他的复审不仅要推翻锦衣卫的卷宗,还要实实在在拿出蓝玉没有谋逆的证据。
“詹尚书说的对,只凭这些证词并不具有翻桉的可能,毕竟还牵扯了那么多公侯,不是这三份证据就能了事的。”
朱允熥放下供词,沉声叹了一句。
“把今日复审的供词连同锦衣卫的卷宗暂时封存,明天再接着继续。”
“那些涉桉之人伤势普遍都比较重,并不具备审讯的条件,给他们些休息时间,让他们养养身体再接着继续。”
这都是实际存在的问题,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的。
毕竟,现在需要的真实有效的证据,而想要获得真实有效的证据,那就必须是在保持被审讯之人身体无恙的前提之下。
主审之人是朱允熥,詹徽说白了就是个负责见证的。
具体该如何审,当然是由朱允熥说了算了。
朱允熥说不审,詹徽也说不了啥。
“詹尚书回去吧,明天记得早些过来。”
这个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,詹徽寸步不离守着朱允熥也不现实。
只能是审的时候过来,不审的时候先回去了。
詹徽离开,朱允熥回了营房。
还没来得及喝口水,卢志明便急吼吼的过来了。
“咋样,都处理过了?”
朱允熥才刚问了一声,卢志明打开药箱的同时,随即便开始了叨叨。
“殿下关心别人的时候,先关心一下自己吧,旧伤没去又添新伤,臣真不是危言耸听,殿下要不多加注意真是要落下毛病的。”
朱允熥撩起裤脚,由卢志明上药。
“孤还挺注意的吧,今天孤去哪儿不都坐了软轿吗?”
卢志明认认真真把药膏,涂抹在朱允熥膝盖上。
“那旧伤呢?”
一个反问,朱允熥哑口无言。
旧伤最忌讳坐,坐着反而不利于恢复了。
顿了下,这才讪笑着道:“卢院正待会儿帮孤瞧瞧吧,孤感觉又出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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